柔軟的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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柔軟的心
赤葦京治的目光在柚木千夏身上停留了多幾秒鐘，轉眼便對上北原陽太心領神會的眼神。
起初赤葦京治並沒有太在意，直至午休時間，前桌的柚木千夏被月野惠理子拉去外邊不知做什麽去。他感受到胳膊被人碰了碰，側過臉看見北原陽太快要憋瘋的臉。
“我說啊，赤葦，我早上就想問了！”北原陽太湊近他耳邊，“你是不是喜歡柚木啊？”
赤葦京治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，也完全沒想到北原陽太會單刀直入這樣發問。
他罕見地怔了怔，而後搖了搖頭。
“沒有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北原陽太瞇了瞇眼，看上去完全不相信他的話，“那你為什麽老是盯著她啊？”
“我經常盯著她嗎？”赤葦京治一楞，反問道。
北原陽太雙臂環胸，堅定點點頭：“是啊，早上聊天的時候你就只看著她，要是說來月野也很萌吧……雖然柚木確實長得很漂亮啦。然後，上國語課的時候你也盯著她發呆——赤葦同學，請回答！”
北原陽太說著，一只手裝作握麥克風，遞到赤葦京治面前。
赤葦京治將他充當麥克風的手推到對方自己面前：“那麽北原同學又是怎麽知道我在看誰，請回答。”
“那還用問嗎？因為我是赤葦你的粉絲啊。”北原陽太用理所當然的語調說道，又重新將握拳的手伸向赤葦京治，“所以赤葦為什麽一直盯著人家，請回答。”
“並沒有刻意盯著她。”赤葦京治回答。
事實上，赤葦京治確實感覺到自己特意盯著柚木千夏，他們坐在正對黑板的那個小組，擡頭看黑板時難免會掃過前桌的後腦勺。
雖然偶爾分神時，他確實考慮過「千夏」與「千夏」之前的微弱聯系。
赤葦京治又將北原陽太的手推回去：“北原同學說的粉絲是什麽意思？”
聽見這問題，北原陽太握拳的手豎起拇指來：“我一直都在關註著赤葦啊——”
“請不要說這種令人誤會的話。”赤葦京治默默移開視線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北原陽太笑了起來，想起什麽似的又開口，“不過赤葦，你知道柚木已經被保送了嗎？”
“保送？”赤葦京治重覆其中的關鍵詞。
他當然不知道。
畢竟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學校有[柚木千夏]這號人物。
北原陽太點點頭：“我也是聽其他人說的，高二的時候柚木參加過很多天文競賽，都獲得了挺好的名次，加上柚木本身學習成績就很好，學校試著幫她去申請了。寒假就批下來了，好像是早稻田大學的天文系？”
“天文系嗎？”
赤葦京治想起游戲裏的千夏，她似乎也對天文宇宙頗具興趣。
“不過真的好強啊……”北原陽太感嘆道，“據說她的成績就算不保送也能上頂尖學府呢，成績又好又是個美人——她真的不是機器人嗎？”
“北、原、同、學！”
沒等赤葦京治做出回答，響亮的女聲直擊兩人後腦勺。
北原陽太見狀轉頭，看見月野惠理子雙手叉腰、腮幫子也跟著鼓起來，一副氣呼呼的樣子。她只身一人站在那裏，身後不見柚木千夏的身影。
“呼，是你啊月野。”北原陽太似乎在為沒被當事人聽見而松了口氣。
月野惠理子經過時錘了一下北原陽太的頭頂：“你這家夥，不要在背後說阿夏的壞話啊！”
“拜托，我哪裏說阿夏的壞話了啊，我明明一直在誇獎她。”北原陽太捂著被暴擊的腦袋，委屈巴巴地看向赤葦京治，“這個赤葦可以給我作證啊。”
“我明明都聽見你說阿夏是機器人了——不對，阿夏豈是你能叫的！”月野惠理子用眼刀剜他。
北原陽太沖她吐了吐舌頭，一副小學生的樣子。
赤葦京治看著正拌著嘴的兩人，感覺心情微妙地被放松，嘴邊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。
下午第一堂是自習課，赤葦京治收到北原陽太遞過來的小紙條，他打開看，上邊寫著——
「對了，聽說柚木有點討厭和男生相處，是之前和她同班的人說的，對待男生都是冷冰冰的，對待女孩子又是超級溫柔。赤葦小心你盯著看會被討厭哦。」
赤葦京治第一反應是驚訝，因為在布告欄邊上，分明是柚木千夏主動找他搭話。
「只對女生？」
赤葦京治寫下這幾個字又給北原陽太那邊遞過去。
很快，他收到北原陽太的回覆。
「對啊，可能對陽剛之氣過敏？」
看見這話，赤葦京治的心咯噔一下，思考片刻後寫下：「如果她對男生也很友好代表什麽？」
北原陽太的回答是：「說明這個男生和女生似的吧！」
——感覺被暗諷到了。
赤葦京治把紙條收進筆袋，沒有再回覆北原陽太。
排球部訓練時，赤葦京治承認自己不自覺聯想到北原陽太的話。
他克制地觀察部員們的身材和行為舉止，自己在身高方面並不算矮，在男生中是中等偏上的高度，怎麽說也算是合格了。
但是看見部員們結實如鐵塊般的肌肉後，赤葦京治對著休息室鏡子看自己，意識到相比起來自己的肌肉量不達標，力量也稍顯不足。
如是想來，自己往日被評價外貌時，更多的確實是[清秀]這個詞。
赤葦京治陷入了自我懷疑。
訓練結束後，部員們問赤葦京治要不要一起去便利店買肉包，赤葦京治看了一眼墻上被封牢的壁鐘，搖搖頭拒絕了他們。
待部員們整理完體育館，浩浩蕩蕩離開後，赤葦京治才鎖上休息室和體育館的門離開。
初春時分，白晝不算長，社團活動結束時已是黃昏，當他離開時天已經蒙蒙黑了。
赤葦京治很早就已經決定好，高三畢業後只會將排球當做愛好。他沒有木兔前輩那樣的天賦和力量，不是被選中的人，也不會憑借體育附加分去考大學。
就現在而言，他的成績不算差，但也算不上太好，理科方面不過是平均分朝上的分數。對於他的理想院系，這樣的成績遠遠不夠。
排球部於他而言很重要，前輩們的畢業代表著重擔落在他身上。
學習又要重新抓緊，赤葦京治只好在課餘時間兼顧。
路過教學樓時，赤葦京治聽見微弱的小動物的聲音，他明知道時間寶貴，腳步卻不聽指揮地朝聲源動起來。
靠近些後，在忽明忽滅的路燈下邊，他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背影。
“柚木？”
分明是疑問句，赤葦京治卻在心裏確定了對方的身份。
柚木千夏半蹲下身子，身邊圍了好幾只流浪貓咪，順著她肩膀滑下的帆布包敞開來，能看見裏頭的貓糧和寵物罐頭。
赤葦京治出聲叫她時，柚木千夏恰好在開罐頭。
興許是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，拉開的手一抖，鐵皮邊緣擦過手指，劃出不算深的一道小口子。
“赤葦……同學？”
柚木千夏側過臉時，表情是淡淡的詫異。
赤葦京治輕輕一點頭，視線落在她受傷的手上，傷口不算深但也沁出幾顆小血珠。
他走向柚木千夏，從書包裏拿出紙巾遞給她：“抱歉，嚇到你了。”
柚木千夏搖搖頭：“沒關系。”
她借著赤葦京治給的紙巾止住血，又從帆布包裏拿出創可貼包住傷口。
一切就緒後，柚木千夏朝他晃了晃那根手指：“已經沒事了，赤葦同學不必擔心。”
她垂下腦袋，幾縷發絲順著滑落，專註地看向正圍著罐頭進食的小貓咪們。
赤葦京治也在她身邊蹲下，視線有意無意地擦過她受傷的手：“去醫務室消毒一下吧。”
“沒關系。”柚木千夏用輕松的語氣對他說，“赤葦同學還沒回家嗎？”
“嗯，剛剛結束社團活動。”赤葦京治拗不過，只好放棄，順勢看向圍作一團的流浪貓。
柚木千夏了然般低低應了一聲：“真是辛苦呀。”
赤葦京治不知如何回應，說不辛苦什麽的未免太過官方，於是岔開話題問：“你怎麽這麽晚還在學校？”
“已經回去過了。”柚木千夏依舊盯著貓咪們，不時用手指撫摸小貓的腦袋，“不小心忘記拿罐頭和貓糧，所以又來了一趟。”
“柚木你……經常來餵貓嗎？”赤葦京治身側不知何時也多了幾只蹭他褲腿的貓。
柚木千夏順著看過去，彎了彎唇角，看上去冷淡的面容被路燈朦朧的光線襯得溫柔起來。
“看來它們很喜歡赤葦同學。”她語調低低的，過了幾秒鐘才回答赤葦京治的問題，“高二時有一次意外發現學校裏有不少流浪貓，之後就一直維持著給它們餵食的習慣……起初我一點也不受它們歡迎，被抓傷過很多次，所以才會隨身帶創可貼。”
赤葦京治聽她說話，覺得她的聲音是透明的水果糖。
明明是很平常的對話，因為對象是柚木千夏，赤葦京治又覺得這沒有那麽尋常。
柚木千夏家似乎就住在距離學校不遠處的別墅區，赤葦京治提出過送她回去，被對方婉拒掉了，理由是太晚的話會錯過電車。他快速看了一眼時間，正如柚木千夏所說，再不抓緊就快趕不上車次了。
回去的路上，赤葦京治仍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柚木千夏受傷而稍稍介意，考慮起是否要送些慰問品。
手機在口袋裏振動幾下，是木兔光太郎發來的訊息。
大意是說自己就在赤葦京治家附近，要不要見一面之類的。
赤葦京治給予回應，下電車後加快步調朝家的方向走。
果不其然，那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轉角處。
赤葦京治不由自主露出笑意：“木兔學長。”
“噢赤葦！”
木兔光太郎看見赤葦京治後露出燦爛的笑容，就像是熱烈的太陽。
赤葦京治腦袋中不合時宜浮現出柚木千夏的笑，那淺淺的好像一觸即破的笑，和木兔學長是相反的。
——是月亮。
他朝木兔光太郎點頭致意，來到對方身邊時，他註意到木兔學長腳邊的一個手提袋。
木兔光太郎歪了歪頭，順著赤葦京治的視線看去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：“對了，這個給你！”
木兔光太郎彎腰提起手提袋，順手遞給赤葦京治。
他解釋道：“是大學裏的朋友在兼職高三家教，赤葦你不是想要靠自己考大學嗎？我問她要了筆記！”
赤葦京治接過時，發現袋子沈甸甸的，他朝裏瞟了一眼，發現除了筆記之外似乎還有不少習題冊。
“謝謝木兔學長。”赤葦京治抿了抿嘴唇，心中浮現出難掩的感動，他朝木兔光太郎微微鞠了一躬。
木兔光太郎拍拍赤葦京治的肩膀，順手勾住他脖子：“客氣啥啊赤葦，話說，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感覺又瘦了啊……”
被木兔光太郎一提，赤葦京治想起來那件讓他在意的事。
“木兔學長。”赤葦京治一臉認真地看著木兔光太郎，這讓對方茫然地眨眨眼，“木兔學長覺得我像女孩子嗎？”
“哈，你在胡說什麽呢赤葦。”木兔光太郎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。
似乎是因為赤葦京治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，他本身也不是會隨意開玩笑的人，木兔光太郎雖然不理解他的想法，卻還是捏起下巴仔仔細細打量一番。
最後得出這樣的結論——
“赤葦你確實挺好看的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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赤葦京治的目光在柚木千夏身上停留了多幾秒鐘，轉眼便對上北原陽太心領神會的眼神。
起初赤葦京治並沒有太在意，直至午休時間，前桌的柚木千夏被月野惠理子拉去外邊不知做什麽去。他感受到胳膊被人碰了碰，側過臉看見北原陽太快要憋瘋的臉。
“我說啊，赤葦，我早上就想問了！”北原陽太湊近他耳邊，“你是不是喜歡柚木啊？”
赤葦京治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，也完全沒想到北原陽太會單刀直入這樣發問。
他罕見地怔了怔，而後搖了搖頭。
“沒有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北原陽太瞇了瞇眼，看上去完全不相信他的話，“那你為什麽老是盯著她啊？”
“我經常盯著她嗎？”赤葦京治一楞，反問道。
北原陽太雙臂環胸，堅定點點頭：“是啊，早上聊天的時候你就只看著她，要是說來月野也很萌吧……雖然柚木確實長得很漂亮啦。然後，上國語課的時候你也盯著她發呆——赤葦同學，請回答！”
北原陽太說著，一只手裝作握麥克風，遞到赤葦京治面前。
赤葦京治將他充當麥克風的手推到對方自己面前：“那麽北原同學又是怎麽知道我在看誰，請回答。”
“那還用問嗎？因為我是赤葦你的粉絲啊。”北原陽太用理所當然的語調說道，又重新將握拳的手伸向赤葦京治，“所以赤葦為什麽一直盯著人家，請回答。”
“並沒有刻意盯著她。”赤葦京治回答。
事實上，赤葦京治確實感覺到自己特意盯著柚木千夏，他們坐在正對黑板的那個小組，擡頭看黑板時難免會掃過前桌的後腦勺。
雖然偶爾分神時，他確實考慮過「千夏」與「千夏」之前的微弱聯系。
赤葦京治又將北原陽太的手推回去：“北原同學說的粉絲是什麽意思？”
聽見這問題，北原陽太握拳的手豎起拇指來：“我一直都在關註著赤葦啊——”
“請不要說這種令人誤會的話。”赤葦京治默默移開視線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北原陽太笑了起來，想起什麽似的又開口，“不過赤葦，你知道柚木已經被保送了嗎？”
“保送？”赤葦京治重覆其中的關鍵詞。
他當然不知道。
畢竟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學校有[柚木千夏]這號人物。
北原陽太點點頭：“我也是聽其他人說的，高二的時候柚木參加過很多天文競賽，都獲得了挺好的名次，加上柚木本身學習成績就很好，學校試著幫她去申請了。寒假就批下來了，好像是早稻田大學的天文系？”
“天文系嗎？”
赤葦京治想起游戲裏的千夏，她似乎也對天文宇宙頗具興趣。
“不過真的好強啊……”北原陽太感嘆道，“據說她的成績就算不保送也能上頂尖學府呢，成績又好又是個美人——她真的不是機器人嗎？”
“北、原、同、學！”
沒等赤葦京治做出回答，響亮的女聲直擊兩人後腦勺。
北原陽太見狀轉頭，看見月野惠理子雙手叉腰、腮幫子也跟著鼓起來，一副氣呼呼的樣子。她只身一人站在那裏，身後不見柚木千夏的身影。
“呼，是你啊月野。”北原陽太似乎在為沒被當事人聽見而松了口氣。
月野惠理子經過時錘了一下北原陽太的頭頂：“你這家夥，不要在背後說阿夏的壞話啊！”
“拜托，我哪裏說阿夏的壞話了啊，我明明一直在誇獎她。”北原陽太捂著被暴擊的腦袋，委屈巴巴地看向赤葦京治，“這個赤葦可以給我作證啊。”
“我明明都聽見你說阿夏是機器人了——不對，阿夏豈是你能叫的！”月野惠理子用眼刀剜他。
北原陽太沖她吐了吐舌頭，一副小學生的樣子。
赤葦京治看著正拌著嘴的兩人，感覺心情微妙地被放松，嘴邊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。
下午第一堂是自習課，赤葦京治收到北原陽太遞過來的小紙條，他打開看，上邊寫著——
「對了，聽說柚木有點討厭和男生相處，是之前和她同班的人說的，對待男生都是冷冰冰的，對待女孩子又是超級溫柔。赤葦小心你盯著看會被討厭哦。」
赤葦京治第一反應是驚訝，因為在布告欄邊上，分明是柚木千夏主動找他搭話。
「只對女生？」
赤葦京治寫下這幾個字又給北原陽太那邊遞過去。
很快，他收到北原陽太的回覆。
「對啊，可能對陽剛之氣過敏？」
看見這話，赤葦京治的心咯噔一下，思考片刻後寫下：「如果她對男生也很友好代表什麽？」
北原陽太的回答是：「說明這個男生和女生似的吧！」
——感覺被暗諷到了。
赤葦京治把紙條收進筆袋，沒有再回覆北原陽太。
排球部訓練時，赤葦京治承認自己不自覺聯想到北原陽太的話。
他克制地觀察部員們的身材和行為舉止，自己在身高方面並不算矮，在男生中是中等偏上的高度，怎麽說也算是合格了。
但是看見部員們結實如鐵塊般的肌肉後，赤葦京治對著休息室鏡子看自己，意識到相比起來自己的肌肉量不達標，力量也稍顯不足。
如是想來，自己往日被評價外貌時，更多的確實是[清秀]這個詞。
赤葦京治陷入了自我懷疑。
訓練結束後，部員們問赤葦京治要不要一起去便利店買肉包，赤葦京治看了一眼墻上被封牢的壁鐘，搖搖頭拒絕了他們。
待部員們整理完體育館，浩浩蕩蕩離開後，赤葦京治才鎖上休息室和體育館的門離開。
初春時分，白晝不算長，社團活動結束時已是黃昏，當他離開時天已經蒙蒙黑了。
赤葦京治很早就已經決定好，高三畢業後只會將排球當做愛好。他沒有木兔前輩那樣的天賦和力量，不是被選中的人，也不會憑借體育附加分去考大學。
就現在而言，他的成績不算差，但也算不上太好，理科方面不過是平均分朝上的分數。對於他的理想院系，這樣的成績遠遠不夠。
排球部於他而言很重要，前輩們的畢業代表著重擔落在他身上。
學習又要重新抓緊，赤葦京治只好在課餘時間兼顧。
路過教學樓時，赤葦京治聽見微弱的小動物的聲音，他明知道時間寶貴，腳步卻不聽指揮地朝聲源動起來。
靠近些後，在忽明忽滅的路燈下邊，他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背影。
“柚木？”
分明是疑問句，赤葦京治卻在心裏確定了對方的身份。
柚木千夏半蹲下身子，身邊圍了好幾只流浪貓咪，順著她肩膀滑下的帆布包敞開來，能看見裏頭的貓糧和寵物罐頭。
赤葦京治出聲叫她時，柚木千夏恰好在開罐頭。
興許是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，拉開的手一抖，鐵皮邊緣擦過手指，劃出不算深的一道小口子。
“赤葦……同學？”
柚木千夏側過臉時，表情是淡淡的詫異。
赤葦京治輕輕一點頭，視線落在她受傷的手上，傷口不算深但也沁出幾顆小血珠。
他走向柚木千夏，從書包裏拿出紙巾遞給她：“抱歉，嚇到你了。”
柚木千夏搖搖頭：“沒關系。”
她借著赤葦京治給的紙巾止住血，又從帆布包裏拿出創可貼包住傷口。
一切就緒後，柚木千夏朝他晃了晃那根手指：“已經沒事了，赤葦同學不必擔心。”
她垂下腦袋，幾縷發絲順著滑落，專註地看向正圍著罐頭進食的小貓咪們。
赤葦京治也在她身邊蹲下，視線有意無意地擦過她受傷的手：“去醫務室消毒一下吧。”
“沒關系。”柚木千夏用輕松的語氣對他說，“赤葦同學還沒回家嗎？”
“嗯，剛剛結束社團活動。”赤葦京治拗不過，只好放棄，順勢看向圍作一團的流浪貓。
柚木千夏了然般低低應了一聲：“真是辛苦呀。”
赤葦京治不知如何回應，說不辛苦什麽的未免太過官方，於是岔開話題問：“你怎麽這麽晚還在學校？”
“已經回去過了。”柚木千夏依舊盯著貓咪們，不時用手指撫摸小貓的腦袋，“不小心忘記拿罐頭和貓糧，所以又來了一趟。”
“柚木你……經常來餵貓嗎？”赤葦京治身側不知何時也多了幾只蹭他褲腿的貓。
柚木千夏順著看過去，彎了彎唇角，看上去冷淡的面容被路燈朦朧的光線襯得溫柔起來。
“看來它們很喜歡赤葦同學。”她語調低低的，過了幾秒鐘才回答赤葦京治的問題，“高二時有一次意外發現學校裏有不少流浪貓，之後就一直維持著給它們餵食的習慣……起初我一點也不受它們歡迎，被抓傷過很多次，所以才會隨身帶創可貼。”
赤葦京治聽她說話，覺得她的聲音是透明的水果糖。
明明是很平常的對話，因為對象是柚木千夏，赤葦京治又覺得這沒有那麽尋常。
柚木千夏家似乎就住在距離學校不遠處的別墅區，赤葦京治提出過送她回去，被對方婉拒掉了，理由是太晚的話會錯過電車。他快速看了一眼時間，正如柚木千夏所說，再不抓緊就快趕不上車次了。
回去的路上，赤葦京治仍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柚木千夏受傷而稍稍介意，考慮起是否要送些慰問品。
手機在口袋裏振動幾下，是木兔光太郎發來的訊息。
大意是說自己就在赤葦京治家附近，要不要見一面之類的。
赤葦京治給予回應，下電車後加快步調朝家的方向走。
果不其然，那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轉角處。
赤葦京治不由自主露出笑意：“木兔學長。”
“噢赤葦！”
木兔光太郎看見赤葦京治後露出燦爛的笑容，就像是熱烈的太陽。
赤葦京治腦袋中不合時宜浮現出柚木千夏的笑，那淺淺的好像一觸即破的笑，和木兔學長是相反的。
——是月亮。
他朝木兔光太郎點頭致意，來到對方身邊時，他註意到木兔學長腳邊的一個手提袋。
木兔光太郎歪了歪頭，順著赤葦京治的視線看去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：“對了，這個給你！”
木兔光太郎彎腰提起手提袋，順手遞給赤葦京治。
他解釋道：“是大學裏的朋友在兼職高三家教，赤葦你不是想要靠自己考大學嗎？我問她要了筆記！”
赤葦京治接過時，發現袋子沈甸甸的，他朝裏瞟了一眼，發現除了筆記之外似乎還有不少習題冊。
“謝謝木兔學長。”赤葦京治抿了抿嘴唇，心中浮現出難掩的感動，他朝木兔光太郎微微鞠了一躬。
木兔光太郎拍拍赤葦京治的肩膀，順手勾住他脖子：“客氣啥啊赤葦，話說，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啊感覺又瘦了啊……”
被木兔光太郎一提，赤葦京治想起來那件讓他在意的事。
“木兔學長。”赤葦京治一臉認真地看著木兔光太郎，這讓對方茫然地眨眨眼，“木兔學長覺得我像女孩子嗎？”
“哈，你在胡說什麽呢赤葦。”木兔光太郎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。
似乎是因為赤葦京治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，他本身也不是會隨意開玩笑的人，木兔光太郎雖然不理解他的想法，卻還是捏起下巴仔仔細細打量一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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